陳亮書賀新郎
1、辛棄疾的《賀新郎》··就是開頭是「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這個,說明下其中的
元龍臭味,孟公瓜葛是說作者就如同元龍孟公一樣與他志同道合。
【元龍臭味】
元龍,東漢末陳登的字。據《三國志 魏書 張邈傳附陳登傳》載,許汜在劉備面前不滿陳登「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埋怨自己去見陳登,陳登竟「就久不相語,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劉備便說:「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緣當與君語?」意謂求田問舍之私,志士所恥。臭味:氣味。此句表示詞人與陳亮情投意合。
【孟公瓜葛】
孟公,西漢著名游俠陳遵之子。據《漢書 游俠傳》:「遵嗜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瓜葛:指關系或共同之處。
2、《賀新郎》辛棄疾的翻譯
你說的是不是這一首: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人間幾多鐵,不鑄刀兵萬千,卻只有相思一片。看江山萬里,相思如霧,從來誇有龍泉劍,試割相思得斷無,原來相思也如愁腸,割不斷,剪還亂,正是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沒想到年少輕狂如我,白衣卿相,布衣天下,無廟堂之想,唯有笑傲江湖之願,一不小心留連網路,卻流水落花,情海深陷。都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了,相思病怎熬?」
我查了下辛棄疾的詩詞集,並沒有這樣一首詞,有另外一則
「賀新郎
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余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鶿林,則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泉湖吳氏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賀新郎以見意。又五日,同父書來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微雪。要破帽、多添華發。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注意最後一句跟第一首的差別。
因此第一首應該不是辛棄疾的詞,而是網友自己寫的,只不過借用了某些詞句。其實仔細讀一讀第一首,起承轉合之間很僵硬,尤其這一句「沒想到年少輕狂如我,白衣卿相,布衣天下,無廟堂之想,唯有笑傲江湖之願,一不小心留連網路,卻流水落花,情海深陷。」基本上用文言文的詞夾雜著白話組合成的。
至於「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這句應是出自元·鄭德輝《倩女離魂》第一折
3、賀新郎·懷辛幼安用前韻的作者簡介
陳亮(1143~1194),南宋思想家、文學家。字同甫,原名汝能,後改名陳亮,號龍川,人稱龍川先生。婺州永康(今屬浙江)人。婺州以解頭薦,「因上《中興五論》,奏入不報。」孝宗淳熙五年詣闕上書論國事。後曾兩次被誣入獄。光宗紹熙四年策進士,擢為第一,授建康軍節度判官廳公事,未到任而卒。有《龍川文集》、《龍川詞》。存詞70餘首。
4、《賀新郎·同父見和》這首詞典故的含義
用的典在注釋里都有解釋
詞句注釋
⑴賀新郎:詞牌名,又名《金縷曲》《賀新涼》。
⑵老大:年紀大。《樂府詩集·相和歌辭五·長歌行》:「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唐 白居易 《琵琶行》:「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那堪:「那」通「哪」;堪:能,可。堪當重任。
⑶元龍臭味:陳登,字元龍。《左傳·襄公八年》:「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三國志》卷七《魏書·陳登傳》:後許汜與劉備並在荊州牧劉表坐,表與備共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備謂表曰:「許君論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為善士,不宜虛言;欲言是,元龍名重天下。」備問汜:「君言豪,寧有事邪?」汜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元龍無客主之意,久不相與語,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備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緣當與君語?如小人,欲卧百尺樓上,卧君於地,何但上下床之間邪?」
⑷孟公瓜葛:《漢書·陳遵傳》:「陳遵,字孟公,杜陵人也。……居長安中,列侯、近臣、貴戚皆貴重之。牧守當之官,及郡國豪傑至京師者,莫不相因到遵門。遵嗜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瓜葛:指關系、交情。
⑸樓頭:樓上。 唐王昌齡《青樓曲》之一:「樓頭小婦鳴箏坐,遙見飛塵入 建章 。」 郭沫若《前茅·暴虎辭》:「猛虎在圈中,成羣相聚處……樓頭觀者人如堵。」
⑹鈞:古代重量單位,合三十斤;發:頭發,指像頭發一樣輕。千鈞如發:韓愈《與孟尚書書》:「其危如一發引千鈞。」
⑺硬語盤空:形容文章的氣勢雄偉,矯健有力。韓愈《薦士》詩:「橫空盤硬語,妥貼力排奡。」
⑻西窗:思念。
⑼進酒:斟酒勸飲;敬酒。
⑽鳴瑟:即瑟。《史記·貨殖列傳》:「女子則鼓鳴瑟,跕屣,游媚貴富,入後宮,徧諸侯。」 南朝梁江淹 《麗色賦》:「女乃耀邯鄲之躧步,媚北里之鳴瑟。」 南朝梁簡文帝 《金錞賦》:「應南斗之鳴瑟,雜西漢之金丸。」
⑾渠儂:對他人的稱呼,指南宋當權者。渠︰他;儂︰你,均系吳語方言。
⑿神州:中原。
⒀離合:分裂和統一。此為偏義復詞,謂分裂。
⒁汗血:汗血馬。《漢書·武帝紀》應劭註:「大宛歸有天馬種,蹋石汗血,汗從前肩髆出,如血,號一日千里。」鹽車:語出《戰國策·楚策四》:「夫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潰,漉汁灑地,白汗交流,中阪遷延,負轅不能上。」駿馬拉運鹽的車子。後以之比喻人才埋沒受屈。
⒂駿骨:典出《戰國策·燕策一》:燕昭王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欲將以報仇。故往見郭隗先生。……郭隗先生曰:「臣聞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於君曰:『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馬,馬已死,買其首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涓人對曰:『死馬且買之五百金,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於是不期年,千里馬之至者三。今王誠欲致士,先從隗始;況賢於隗者,豈遠千里哉!」後因以「買駿骨」指燕昭王用千金購千里馬骨以求賢的故事,喻招攬人才。
⒃目斷:縱目遠眺;關河:即邊塞、邊防,指邊疆。
⒄憐:愛惜,尊敬;中宵:半夜。中宵舞:《晉書·祖逖傳》:「(祖逖)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逖、琨並有英氣,每語世事,或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傑並起,吾與足下當相避於中原耳。』」
⒅試手:大顯身手。
⒆補天裂:女媧氏補天。《史記補·三皇本紀》:「女媧氏末年,諸侯有共工氏,與祝融戰,不勝而怒,乃頭觸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維絕,女媧乃煉五色石以補天。……於是地平天成,不改歸物。」
5、辛棄疾賀新郎
你說的是不是這一首: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人間幾多鐵,不鑄刀兵萬千,卻只有相思一片。看江山萬里,相思如霧,從來誇有龍泉劍,試割相思得斷無,原來相思也如愁腸,割不斷,剪還亂,正是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沒想到年少輕狂如我,白衣卿相,布衣天下,無廟堂之想,唯有笑傲江湖之願,一不小心留連網路,卻流水落花,情海深陷。都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了,相思病怎熬?」
我查了下辛棄疾的詩詞集,並沒有這樣一首詞,有另外一則
「賀新郎
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余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鶿林,則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泉湖吳氏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賀新郎以見意。又五日,同父書來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微雪。要破帽、多添華發。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注意最後一句跟第一首的差別。
因此第一首應該不是辛棄疾的詞,而是網友自己寫的,只不過借用了某些詞句。其實仔細讀一讀第一首,起承轉合之間很僵硬,尤其這一句「沒想到年少輕狂如我,白衣卿相,布衣天下,無廟堂之想,唯有笑傲江湖之願,一不小心留連網路,卻流水落花,情海深陷。」基本上用文言文的詞夾雜著白話組合成的。
至於「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這句應是出自元·鄭德輝《倩女離魂》第一折
6、求稼軒賀新郎.老大哪堪說典故出處
從1182年到1202年間,南宋小朝廷換了個皇帝,孝宗歿,光宗即位,但對外來侵略者仍然卑躬屈膝,以「和」為上,主戰派在朝一直占據上風。粗略地讀了一下《宋史》本紀篇,在這段時間,屢見派使者去金國「賀正旦」「賀金主生辰」等字樣。 在這期間,南宋皇權內部變遷也左右了抗金的進行程。終生奉行投降求和的太上皇宋高宗在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死去,當初宋孝宗北復中原的雄心原本可以大展雄圖,但這時他已是年至花甲的老人,喪失了進取中原的信心。抗金名將張浚、虞允文已於早年辭世,時年辛棄疾48歲,已在家閑置五年。統治階級的抗戰決心如曇花般一現即逝,將他的期待遺落在夜的陰影里。他盼望、空守,換得兩遭彈劾,他的壯年時期,就在這樣的閑置中空寂而過,宛如空谷奇麗的風景,終於迷失在歲月陰暗的霧氣里。 從43歲到63歲,這期間辛棄疾除了53歲至55歲一度出任閩中外,18年在江西家中度過,是他一生被迫歸隱時期。在長期隱居生活中,他的報國熱情猶如潮汐般在胸膛里幾起幾落,愛國激情在某些唱和贈答詞中,也有強烈表達。 其中最有名的,當是他與陳亮互相唱和的《賀新郎》。 陳亮也是力主抗金的名士,曾多次上書孝宗,反對「偏安定命」,痛斥秦檜□邪,倡言恢復,完成祖國統一大業,結果兩次被誣入獄。他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文化風生,文章氣勢縱橫,筆鋒犀利。詞作感情激越,風格豪放,多議論,與辛棄疾多有唱和。 淳熙十十年(1188)冬,陳亮自浙江東陽來江西上饒訪辛棄疾,共商恢復大計,並寄信約朱熹到紫溪;到紫溪等候朱熹不到,陳亮東歸。辛棄疾於別後次日欲追趕陳亮挽留他多信些時日,到鷺鷥林,因雪深泥滑不能再走,悵然返回。那天夜裡,辛棄疾在投宿處寫了一首《賀新郎》,詞前有序,記載了這件事,現將序並詞並錄如下,這是與陳亮唱和詞的第一首: 「陳同父自東陽來過余,留十日。與之同游鵝湖,且會朱晦庵於紫溪,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余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鷥林,則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吳氏泉湖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賀新郎》以見意。又五日,同父書來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微雪。要破帽多添華發。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唉!稼軒他,真是性情中人,對友誼如此固執,如此堅守,可愛的幾乎讓人想穿越時空去碰觸那滾燙的熱情。 在長亭,兩人手持酒杯,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友人淡然似淵明,為國事奔波酷似諸葛亮。然後鏡頭忽然一轉——林間的鵲兒細爪踏落了松梢上的雪,雪掉落帽上,牽惹出鬢邊白發。冬天的景色何其蕭疏,水瘦山枯,僅僅幾支梅花裝點風光。 「佳人」指陳亮。他欣喜朋友重約來會他,又埋怨他急於歸去。但他是那樣牽掛著朋友,唯恐他行路難呵。因為清江已經結了冰,無楫可度;而冰雪覆蓋了土地,四輪車像長了角那樣動彈不得,讓人煎熬的形銷骨立。 不知道這錯離的相思是何人鑄成的,如果真是這樣,怕是要將這世間的鐵都用完了吧。那長夜的笛聲如此清裂,莫要吹破才好。 這詞,語意雙關,將一片憂國之心寓於詞中,讓人再三品味而不覺倦。 他寫陳亮,以陶淵明和諸葛亮而比,這兩個人何其不同。一個是淡然的隱士,一個是為國家鞠躬盡瘁的賢相。但通讀過陶詩的朋友應該知道,陶詩不僅有淡然的田園詩,更有「怒目金鋼」的詠史詩近三十首,如《詠荊柯》、《詠張良》、《詠二疏》等等,風格慷慨激昂,熱情不下志士,這與陳亮的文風是相適的。 再看陳亮的為國奔走,兩度入獄而不改其志,不灰其心,只沒有諸葛亮之位,其一片赤誠的為國之心競可相擬,此言不為過。 再看他,上闋為何鏡頭一轉?雪落破帽,白發頻生,歲月如流不可逆轉,那雄心壯志一樣在心頭沸騰,只是熬幹了自己的韶華翻出白發,那是「閑了少年頭」的悲切,蘊於不動聲色之中,彷彿一汪含而不落的淚,細細咀嚼之中,不由令人大慟! 「剩水殘山」,那真的只是冬天的寫照嗎?憑稼軒心志,時刻不忘收復,他這是在寫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如今只余剩水殘山;而他與陳亮這樣心懷國憂的人呢,當然就是那幾枝苦寒的梅花,被當權者彈壓至遙遠的江湖之上,雖然香幽態美,卻宛如長空那三兩只寒雁,終不能舉陣高飛呵。 而清江天寒冰合,不正是當時險惡的政治環境的寫照嗎?路難行,車生角,那些主和派終如路上險冰惡雪一般,阻礙了抗金志士的前進之路;那貫絕今古的相思,不僅是為離別而生,更是為國家危如磊卵的局勢而生呵。 因此,費盡人世鐵,也不能鑄成這樣的錯,稼軒心如煉爐,將這轟轟烈烈的愛國之情煉成這樣端凝的字句,傾盡所有,唯化成一聲長嘆:那長夜漫漫中的笛聲,幾欲吹裂的原因,正是那胸中不能盡情吞吐的郁憤和忠貞! 詞罷,那縷憂抑的笛聲,纏繞千年,至今縈回在有識之士的夢里。 這詞之後,陳亮和了一首,於是辛棄疾用同調,回和了第二首《賀新郎》: 「同父見和同志用韻答之 老大哪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只有西窗月。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汗血鹽車無人顧,千里空收駿骨。正目斷,關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如今年華老去,歲月不堪呵。到現在,只有宛如陳登和陳遵氣味的朋友了。我在病中時,君到來,就立刻拋下病痛的折磨,與你高歌痛飲,將樓前的飛雪都震落下來。富貴何用?不過輕如發毛。討論時事時硬語如盤,何惜無人來聽;只有當時那樓頭西窗的月亮照徹一片光明。管他呢,讓我們重新置換新灑,換取鳴瑟來彈! 世事一樣紛離,而人心各別。因而發一問,問「他」:華夏,究竟要國土分裂到什麼時候呢?千里馬在那兒拉著鹽車,到死也不過一副枯骨。而極目處,通往中原的道路已經斷絕。我最愛你中宵起舞,劍光霍霍,男兒志向不改,至此仍如鐵般堅硬。看我們有朝一日一試身手,將那斷裂的天補就! 這詞化用了很多典故,卻妥貼蘊藉,將直抒胸臆與感嘆國畫化合的水乳交融,絲毫不覺累贅。 首句,即舉兩位陳姓名人與陳亮輝映:「元龍」即三國時陳登,許汜評價他:「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孟公」指漢時游俠陳遵,書載:「遵嗜酒。生大飲,賓客滿堂……大率常醉,然事不廢。」稼軒用這兩位奇人對應陳亮,將自己的朋友拔上了一個精神層次的高度。 而自己,也同是這樣人物。在病中見得友人到來,大喜過望,立刻喚友高歌痛飲,那豪情「驚散樓頭飛雪」,這是何等的氣魄!這一個「驚」字,將那種沖霄而上的浩盪之氣描摩的淋漓盡致。功名如糞土,富貴如毛發,他們想做的,是將分裂的國土恢復成無邊的疆域,是將敵方處於水深火熱的父老兄弟拯救回來。 他們論證的那樣有力,彷彿磐石般堅硬而牢固,然而究竟誰來聽呢?除了那輪明月,悄然無人。然而,這豪情是不會熄滅的,他們重新換上酒,重取鳴瑟來彈,哪怕是悲音,也有知音! 歡樂過後,是思索。「事無兩樣」,一樣江山破碎,一樣南北相隔,但當權者苟安不進,只在溫柔鄉里做著自己的富貴夢,而愛國志士卻日夜煎心。有思至此,作者悲憤難言,忍不住大聲疾呼發出責問。問誰?舉座二人,無有談者,問「渠濃」——問他!這個他,當然是指最高當權者:我們的華夏神州,到底還要分裂多久!?這聲質問里,包含著多少壯志難伸的沉鬱、多少年華蹉跎的淚水! 「汗血寶馬」是傳說中的一種千里駒,用千里馬來拉鹽車的困頓,來比喻人才不得其用,最後只能老死山林間,到最後用千金來收買馬骨回來又有何用?抗金真的無人嗎?不!那是當權者苟於安樂,使大批人才流於山野間,就如自己與陳亮一樣,造成多少懷才不遇的悲歌! 而極目處,通往中原的路已經斷絕——那是我們何等肥沃的土地,它滋養了我們的文明,是屬於我們的國土,如今正是外族的鐵蹄下流著血淚呻吟。 我,最愛朋友你中宵起舞的豪情了;而且你說,好男兒的志向猶如鐵般堅硬,至死不回。「看試手,補天裂。」他唱出那個時代的強音——我們要收復國土,我們要將斷裂的天用我們的豪氣才情補就! 讀至此,不由一陣惻然。豪情如火,而現實如冰。那火是用生命做燃料,而冰卻是百年積聚下來的苟安與萎縮。在冰與火的對峙中,火,終於隨著生命的逝去而 熄滅,冰卻冷到了最後,寒徹了那個空間。 稼軒他,會瞑目嗎? 事隔不久的次年(1189)春天,稼軒另一位好友杜叔高從浙江的金華來江西看他。杜叔高是一位很有才氣的詩人,與稼軒往來頗勤,另有一首《錦帳春·席上和杜叔高》相和,在此不錄。 更為主要的,杜也是主張抗金而遭排斥的,他們有著相同的主張,志同道合,因此稼軒與他十分交好。這次距與陳亮相和詞的時間不遠,於是在送別時,他又作了同調的《賀新郎》: 「用前韻送杜叔高 細把君詩說:悵餘音、釣天浩盪,洞庭膠葛。千尺陰崖塵不到,惟有層冰積雪。乍一見、寒生毛發。自昔佳人多薄命,對古來、一片傷心月。金屋冷,夜調瑟。 去天尺五君家別。看乘空、魚龍慘淡,風雲開合。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銷殘戰骨。嘆夷甫、諸人清絕!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檐間鐵。南共北,正分裂!」 這詞,前半闋主要評杜的詩,至「毛發」句止,下面借佳人寫有才之人遭受的冷遇。下闋寫杜家昔今對比,突出反映朝廷的黑暗,後抒發強烈的憂國情緒。 首句「細把君詩說」開宗明義,「細」字突出了看重與欣賞之意。那詩意的餘音,彷彿傳說中的天帝所聽的音樂那樣動人心魄,讓人盪氣回腸,又彷彿黃帝「張《咸池》之樂於洞庭之野」那樣曠遠深沉。極寫杜詩句韻之高渺。 然後,又寫詩句的清絕,像拔天而起的萬丈崖峰,塵埃不到,只有千萬年的冰雪堆積,猛然讀之,讓人毛發都感覺到那樣冷清深幽。這是何等力透紙背的形容,稼軒雖曰豪放,而細致描述之時,卻充滿了浪漫主義情懷,與太白風近。 可惜,自古以前,凡是佳人大都是薄命不見寵的,只能孤零零的面對著古今那一片令人傷心的月色。就如漢武帝時的阿嬌皇後,即使被金屋藏起,最後失寵也只能在長門宮的夜裡,寂寞地調著琴瑟。 借佳人對照現實人物,是稼軒的一個特色。僅三首詞里,已經有兩首占此。他在另一首《摸魚兒》里也用長門、玉環等影射現實,今後會提及。 過片,寫杜家今昔對比。那時,你的家曾是長安的名門望族,地位尊崇。但是,魚龍混雜的世事慘淡無光,風雲突變之時,你家因力主抗金遭受排擠,而家勢日微。 而昔日那宛如衣冠相連的通往中原的路,如今竟而白骨森森!「夷甫」指晉時王衍,唯尚清談,不問世事,這里借指那些當權者的逃避現實。 中原未復,有識之士的悲歌夾在風聲里,伴隨著檐間鐵,有如錚錚鳴劍,有待出鞘;又彷彿千軍萬馬在征戰廝殺。但這種豪情只是想像成痴時的幻像,待清醒過來,現實依舊,不由發出最後悲憤難言的一句:現在南方和北方,還在分裂,沒有復合! 復合在何日?天日遙遙,天日遙遙。稼軒終於沒有等到那一天,那一天在他有限的生命里,是無限的嚮往,而這嚮往,即如投入潭水的石頭,留下圈圈漣漪,最後,終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