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賀新郎
1、辛棄疾賀新郎賞析
賀新郎 別茂嘉十二弟
綠樹聽鵜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別。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看燕燕,送歸妾。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辛棄疾的這首詞大約作於他閑居鉛山期間。茂嘉是他的堂弟,其事跡未詳。這首詞的內容和作法與一般的詞不同,其內容方面幾乎完全與對茂嘉的送行無關,而專門羅列古代的「別恨」事例,形式方面,它又打破上下片分層的常規,事例連貫上下片,不在分片處分層。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作者平時胸中郁積事多,有觸而發,非特定題目所能限制,故同類事件紛至涌集,而不為普通的詩文格式所束縛。 詞的開頭幾句:「綠樹聽鵜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採用了興與賦相結合的創作手法。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說它是「賦」,因為它寫送別茂嘉,是在春去夏來的時候,可以同時聽到三種鳥聲,是寫實。鵜鴂,一說是杜鵑,一說是伯勞,辛棄疾取伯勞之說;說它是「興」,因為它借聞鳥聲以興起良時喪失、美人遲暮之感。伯勞在夏至前後出鳴,故暗用《離騷》「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意,以興下文「苦恨」句。鷓鴣鳴聲像「行不得也哥哥」;杜鵑傳說為蜀王望帝失國後魂魄所化,常悲鳴出血,聲像「不如歸去」。詞同時用這三種悲鳴的鳥聲起興,形成強烈的悲感氣氛,並寄託了自己的悲痛心情。接著「算未抵、人間離別」一句,是上下文轉接的關鍵。 它把「離別」和啼鳥的悲鳴作一比較,以抑揚的手法承上啟下,為下文出的「別恨」作了鋪墊。「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兩句,有人認為寫的是兩事:其一指漢元帝宮女王昭君出嫁匈奴呼韓邪單於離開漢宮的事;其二指漢武帝的陳皇後失寵時辭別「漢闕」,幽閉長門宮。也有認為只寫一事的,謂王昭君自冷宮出而辭別漢闕。今從多數注釋本作兩件事看,「看燕燕,送歸妾」,寫的是春秋時衛庄公之妻庄姜,「美而無子」,庄公妾戴媯生子完,庄公死後,完繼立為君。州吁作亂,完被殺,戴媯離開衛國。《詩經·邶風》的《燕燕》詩,相傳即為庄姜送別戴媯而作。「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引用了漢代另一個典故。漢李陵抗擊匈奴,力戰援絕,勢窮投降,敗其家聲;他的友人蘇武出使匈奴,被留十九年,守節不屈。後來蘇武得到歸漢機會,李陵送他有「異域之人,一別長絕」之語;又世傳李陵《與蘇武詩》,有「攜手上河梁」、「長當從此別」等句。詞人又藉此暗諷當世降金之人。「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寫戰國時燕太子丹在易水邊送荊軻入秦行刺秦王政故事。相傳送行者都穿戴白衣冠,荊軻臨行歌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以上這些事都和遠適異國、不得生還,以及身受幽禁或國破家亡之事有關,都是極悲痛的「別恨」。這些故事,寫在與堂弟的一首送別詞中,強烈地表達了作者當時沉重、悲壯之情。 「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這又是承上啟下的兩句。句中說啼鳥只解春歸之恨,如果也能了解人間的這些恨事,它的悲痛一定更深,隨啼聲眼中滴出的不是淚而是血了。為下句轉入送別正題作了省力的鋪墊。「誰共我,醉明月?」承上面兩句轉接機勢,迅速地歸結到送別茂嘉的事,點破題目,結束全詞,把上面大片凌空馳騁的想像和描寫,一下子收攏到題中來,有此兩句,詞便沒有脫離本題,只是顯得善於大處落墨、別開生面而已。由此可以看出,辛棄疾不愧為宋代一代文豪! 辛棄疾的這首詞,之所以感人,除了其感情、氣氛強烈外,還得力於它的音節。它押入聲的曷、黠、屑、葉等韻,在「切響」與「促節」中有很強的摩擦力量,聲如裂帛,聲情並至。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一評此詞「沉鬱蒼涼,跳躍動盪,古今無此筆力」,反映了古人對此詞的推崇。 王國維說:稼軒《賀新郞》詞送茂嘉十二弟,章法絕妙。且語語有境界,此能品而幾於神者。然非有意為之,故後人不能學也
參考資料
1. 《唐宋詞鑒賞辭典》(南宋·遼·金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年版,第1563頁
2、《賀新郎送杜子野赴省》如何賞析
說到城南杜。盡風流、至今人號,去天尺五。家世聯翩蒼玉佩,自有文章機杼。看鸞鳳、九霄軒翥。文陣堂堂新得雋,正少年、壯氣虹霓吐。拈彩筆,月城去。
出關相送梅千樹。雪連空、馬蹄特特,曉寒人度。帝里春濃花似海,催人明光奏賦。須快展、亨衢闊步。隨世功名真漫浪,要平生、所學期無負。須記得,別時語。嚴仁(約公元1200年前後在世)字次山,號樵溪,邵武(今屬福建)人。生卒年均不詳,約宋寧宗慶元末前後在世。好古博雅。楊巨源誅吳曦,安丙惎而殺之,仁為作長憤歌,為時傳誦。與同族嚴羽、嚴參齊名,人稱「三嚴」。仁工詞,有《清江欸乃集》不傳,《文獻通考》行於世。存詞30首。
3、如何賞析辛棄疾的《賀新郎》(「甚矣吾衰矣」)?
賀新郎·甚矣吾衰矣
宋代:辛棄疾
邑中園亭,仆皆為賦此詞。一日,獨坐停雲,水聲山色,競來相娛。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數語,庶幾彷彿淵明思親友之意雲。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里。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辛棄疾的這首《賀新郎》詞,是仿陶淵明《停雲》「思親友」之意而作,抒寫了作者罷職閑居時的寂寞與苦悶的心情。寫這首詞時辛棄疾被投閑置散又已四年。這對愛國的他來說無疑是痛苦的。
辛棄疾的詞,愛用典故,在宋詞中別具一格。《論語·述而篇》記孔子說:「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辛棄疾寫此詞時已五十九歲,又謫居多年,故交零落,因此藉此抒發自己被散置的悲哀。連用李白《秋浦歌》「白發三千丈」和《世說新語·寵禮篇》記郗超、王恂「能令公(指晉大司馬桓溫)喜」等典故,敘自己徒傷老大而一事無成,又找不到稱心朋友,寫出了世態關系與自己此時的落寞。「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兩句,是全篇警策。這與李白《敬亭獨坐》「相看兩不厭」是同一藝術手法。運用這種手法,便大大加強了作品裡的主體意識,易於感染讀者。
下片繼續用典。陶淵明《停雲》中有「良朋悠邈,搔首延佇」和「有酒有酒,閑飲東窗」「醉中亦求名」(蘇軾《和陶飲酒二十首》之三)都被化用在這首詞中。結句「知我者,二三子。」則表達了作者知音難求的苦悶心情。
4、張元乾的《賀新郎》賞析怎麼寫?
《賀新郎.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
南宋——張元干
原文:
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底事昆侖傾砥柱,九地黃流亂注?聚萬落千村狐兔!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更南浦,送君去。
涼生岸柳催殘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斷雲微度。萬里江山知何處,回首對床夜語。雁不到,書成誰與? 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舉大白,聽金縷。
賞析:
這首詞在形象表現上使用了象徵手法,圍繞象徵形象又描繪了景色氛圍,造成了詞的悲壯格調。作者為中原淪陷、金兵入寇各自找到了象徵物象。「底事昆侖傾砥柱,九地黃流亂注?」這是用天柱摧折象徵宋室江山的殘破,用黃流亂注象徵兵災滿地;而「聚萬落千村狐兔」,正是以蔑視的態度,為金兵找到了象徵形象。這樣的形象表現,使事物的面貌既避免了直露、一般化,也自然地滲透了思想傾向,觀賞起來多有意味。
國勢變亂是宏觀存在,不用象徵手法,在一首詞中是很難具體表現的;但微觀中的景物是具體的,並且是必須具體細致描述的,本詞在這方面顯示了成功之筆。詞人想像中的中原地區,那裡「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在為胡邦衡送別的三山(今福州市)南浦,「涼生岸柳催殘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斷雲微度」。這景物是極為具體而又富於情韻的。分別前的夜裡「對床夜語」,分手時「舉大白」相勸,也都寫得深微誠摯,蒼涼悲壯。
(4)賞析賀新郎擴展資料:
張元斡這首詞寫在南宋高宗紹興十二年(1142),詞題下自註:「送胡邦衡赴新州」。這時張元斡已經是七十六歲高齡的老人,但愛國不屈的情志不減。在詞中他痛惜大好的中原地區被金人侵佔,京都荒蕪,人民陷在水深火熱之中,而「狐兔」卻成了村落的主人。
5、賀新郎別友詩詞賞析
《賀新郎·別友》一詞從「揮手」告別踏上火車起筆,寫到「汽笛一聲」,把豐富的內容壓縮到短暫的瞬間,又用很慢的鏡頭把這瞬間的豐富內容徐徐展現出來。
整首詩描寫了詩人與妻子的離別之情和革命志士的遠大抱負,既有纏綿的兒女情長,更有為革命事業的義無反顧,將青年毛澤東獨特而豐富的情感世界描繪的淋漓盡致,整首詩巧妙的古詩詞的或詩句或文意或意境,感情表達得情真意切,實屬佳作。
詞的上闋,首句「揮手從茲去」引用唐代詩人李白《送友人》詩句:「揮手從茲去」點化而成!這五個字,獨成一句,不但總括全詞,而且引出下文許多動人情節。作者為讀者展示一幅幅感人肺腑的惜別圖。請看臨別之前,夫妻情意綿綿躍然紙上:「凄然相向」「苦情重訴」形象地表達了這對為祖國獻身、志同道合的夫妻,即將分別難於割捨離愁別緒之態。「更那堪」三個字,增強了愛侶內心悲戚苦痛之情。「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情深意切,傳神之筆!「似恨」從「眼角眉梢」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飽含著多少人間的愛侶柔情?「熱淚欲零」情淚欲滴,是以何等的毅力強忍悲痛的心情,沒有流下來。「還住」?不!淚向心裡流,心在滴血!多麼堅強的性格。善良的讀者禁不住也會對這真情的伴侶潸潸淚下。此時讀者會聯想到柳永《雨霖鈴》中「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之句。與其意境、其境界之高遠乃天壤之別。 「知誤會前翻書語」。「書語」書信中的話,作者知道從前寫給夫人楊開慧的書信,產生了誤會。為革命獻出全部智慧、才能和精力的楊開慧,怎會區區計較呢?「過眼滔滔雲共霧,算人間知己吾與汝」過去的往事如雲濤霧涌一件件從眼前而過,但算起來人間的知己惟有「我和你」,這是對楊開慧情深意切的安慰和崇高的評價。毛澤東在白色恐怖艱險的歲月,楊開慧全身心地支持他從事偉大事業,可謂難得的紅顏知己,革命的伴侶! 「人有病,天知否?」 不僅把不忍離別炙熱的情感推向高峰,而且暗喻對當時生活在水深火熱勞苦大眾疾苦關注。「 天知否?」敢問蒼天你知道嗎?作者如偉大詩人屈原《離騷》、《天問》一樣,向浩渺的蒼穹發出警世的慨嘆!表達了憂國憂民之情。故而他義無反顧地要遠離恩愛的妻子,以大無畏的精神,投入砸碎舊世界,建立新天地的革命洪流中。以設問句結束上闋,不但干凈利落,而且增強了詞的感染力。
下闋「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凄清如許。」讀者隨著作者的筆觸,如臨其境:時間是清晨,地點是東門、橫塘,
6、《賀新郎》 張元干 賞析
共有兩首,不知道你要那首。
賀新郎 送胡邦衡待制
作者:【張元干】 年代:【宋】 體裁:【詞】 類別:【未知】
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底事昆侖傾砥柱。九地黃流亂注。聚萬落、千村狐兔。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如許。更南浦,送君去。涼生岸柳催殘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斷雲微度。萬里江山知何處。回首對床夜語。雁不到、書成誰與。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舉大白,聽金縷。
【注釋】:
在北宋滅亡,士大夫南渡的這個時期,慷慨悲壯的憂國憂民的詞人們,名篇疊出;張蘆川有《賀新郎》之作,先以「曳杖危樓去」寄懷李綱,後以「夢繞神州路」送別胡銓,兩詞尤為悲憤痛苦,感人肺腑。高宗紹興十二年(1142),因反對「和議」、請斬秦檜等三人而貶為福州簽判的胡銓,再次遭遣,除名編管新州(今廣東新興),蘆川作此詞以相送。
「夢繞神州路 」,是說我輩靈魂都離不開未復的中原 。「悵秋風」三句,寫值此金秋在蕭蕭的風聲之中,一方面號角之聲連綿不斷,似乎武備軍容,十分雄武,而一方面想起故都汴州,已是禾黍稀疏,一片荒涼。此句將南宋局勢,縮攝於尺幅之中。以下便由此發出強烈的質問之聲,絕似屈原《天問》之風格。
首問 :「為何似昆侖天柱般的黃河中流之砥柱,竟然崩潰,以致濁流泛濫,使中原人民遭受痛苦,使九州之土全成沉陸 ?又因何使衣冠禮樂的文明樂土,變成狐兔盤踞橫行的慘境!須知狐兔者,既實指人民流離失所,村落空墟,只剝野獸亂竄,又虛指每當國家不幸陷於敵手之時,必然「狐兔」橫行,古今無異。
鄭所南所謂「地走人形獸,春開鬼面花 」,讓國破家亡之人而視之,此情此景便會產生共鳴,筆者親歷抗戰時期華北淪陷的情景,故而被這情景深深感動。
下用杜少陵句「天意高難問,人情老易悲 」,言天高難問,人間又無知己,只得胡公者一人,同在福州,而今胡公又離然分別,悲可知矣!——上片一氣寫成,全為逼出「更南浦,送君去」兩句,其蒼勁有力,字字沉實,作擲地金石之響。
過片便預想別後情景,餞別是在水畔,征帆既去,但不忍離去,佇立到江邊以致柳枝隨風吹飄起,產生一絲涼氣 。天上的星兒一眨一眨地出現。「耿斜河」三句,亦如孟襄陽、蘇東坡,寫「微雲渡河漢 」,寫「疏星渡河漢 」、「金波淡,玉繩低轉」,為什麼情調如此相似?而對於蘆川,悲憤激昂之餘,忽得此一二句,更顯示出了深摯的感情。如以「閑筆」視之,即如知大嚼,而不曉細品,淺人難得深味矣。
下言寫此別之後,不知胡公流落之地 ,在何所,想像也感到困難,相距萬里 ,想在一塊兒共吐心事,如朋友、兄弟之故事,已經是不可能的!語雲雁之南飛,不逾衡陽,而今新州距離衡陽幾許 ?賓鴻不至,書信將憑誰寄付?不但問天之意直連上片,而且痛別之情古今所罕。用此方法關心國家、社會,縱懷今古,沉思宇宙人生;所關切者絕非個人命運得失窮達,又豈肯談個人瑣事。韓愈《聽穎師彈琴》詩「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是此句的依據。
情懷既然這樣,何以作詞?所謂辭意俱盡,遂爾引杯長吸,且聽笙歌。——以此豪邁之言藉以打發心頭之痛,作者用筆如夭矯之龍,不以陳言落套為比。
凡填《賀新郎 》,上下片有兩個仄起七字句,不得誤以為與律句全同 ,「高難問」「懷今古」,難、今二字,皆須平聲(與上三字連成四平聲),方為協律。又兩歇拍「送君去」「聽金縷」,頭一字必須去聲,此為定格。然而明清以後,理解此者已少,合律者百無一二人。故此說明,以示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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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 寄李伯紀丞相
作者:【張元干】 年代:【宋】 體裁:【詞】 類別:【未知】
曳杖危樓去。斗垂天、滄波萬頃,月流煙渚。掃盡浮雲風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燕落、寒蘆深處。悵望關河空弔影,正人間、鼻息鳴鼉鼓。誰伴我,醉中舞。十年一夢揚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國,氣吞驕虜。要斬樓蘭三尺劍,遺恨琵琶舊語。謾暗澀、銅華塵土。喚取謫仙平章看,過苕溪、尚許垂綸否。風浩盪,欲飛舉。
【注釋】:
李綱(字伯紀)是著名的愛國英雄,他在欽宗靖康元年(1126)金兵圍攻京城的危急時刻,力主抗戰,堅守開封 ,被欽宗任命為親征行營使最終擊退金兵。張元干當時是他的僚屬,後來李綱被罷免,元干也連帶獲罪,離京南下。高宗紹興七年(1137 ),宰相張浚被罷 ,以趙鼎為相。八年二月,秦檜第二次入相,趙鼎被罷免,四月,宋派王倫使金,力圖和議;十二月,李綱在洪州(州治在今江西南昌)上書反對議和,被罷回福建長樂。作者為此寫了這首詞,對李綱堅決主戰、反對議和的行動表示無限的敬仰並予以堅決支持。
上片寫詞人登高眺望江上夜景,並引發出孤單無侶、眾醉獨醒的感慨。此顯示出自己的真實用意。
起首四句寫自己攜著手杖登上高樓,只見夜空星斗下垂,江面寬廣無邊,波濤萬頃,月光流瀉在蒙著煙霧的洲渚之上 。「掃盡」三句,是說江風極大,將天上浮雲吹散,江面因風大而無人乘舟夜渡。沉思間又見雁兒飛落在蘆葦深處夜宿,並由此引起無限感觸。
「悵望 」兩句,先是悵望祖國山河,徒然弔影自傷;這時正值深夜,「鼻息鳴鼉鼓」,是指人們熟睡,鼾聲有如擊著用豬婆龍(水中動物名)的皮做成的鼓,即有鼾聲如雷之意。這里以之喻苛安求和之輩,隱有眾人皆醉我獨醒之慨。「誰伴我」兩句,承上,「月流煙渚」、「悵望關河空弔影」,用李白《月下獨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詩意,自傷孤獨(辛棄疾《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 》結句之「誰共我,醉明月」,與此意同 )。李綱與己志同道合,而天各一方,不能在此月下同舞。同舞當亦包括共商恢復中原之事,至此才轉入寄李綱本題。
下片運用典故以暗示手法表明對明朝屈膝議和的強烈不滿,並表達了自己對李綱的敬仰之情。
「十年」這一句,是作者想到十年前,高宗在應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同時,當時為建炎元年(1127)。不久高宗南下,以淮南東路的楊州為行都;次年秋金兵進犯 ,南宋小朝廷又匆匆南逃,揚州被金人攻佔,立刻被戰爭摧為一片空墟 ,昔日繁華現在猶如一夢,此處化用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遣懷》)詩句。如今只剩殘破空城,使人懷想之餘,不覺加強了作者對高宗的屈膝議和感到不滿,也加強了作者堅決抵抗金人的南下的決心 。「倚高寒」兩句,繼續寫作者夜倚高樓,但覺寒氣逼人,遠眺滿目瘡痍的中原大地,不由愁思滿腔,但又感到自己壯心猶在,豪氣如潮,足以吞滅敵人。驕虜是指金人 。《漢書·匈奴傳》說匈奴是「天之驕子」,這里是借指。「要斬」兩句,運用兩個典故反映出對宋金和議的看法。前一句是期望朝廷振作圖強,象漢代使臣傅介子提劍斬樓蘭(西域國名 )王那樣對付金人。《漢書·傅介子傳》說樓蘭王曾殺漢使者 ,傅介子奉命「至樓蘭。⋯⋯王貪漢物,來見使者。⋯⋯王起隨介子入帳中,屏語,壯士二人從後刺之 ,刃交胸,立死 。」詞中以樓蘭影射金國,以傅介子比喻李綱等主戰之士。後一句是借漢嫁王昭君與匈奴和親事,影射和議最終是不可行的,必須堅決抵抗。杜甫《詠懷古跡》詩雲:「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 。」作者在此用杜甫詩意,說明在琵琶聲中流露出對屈辱求和的無窮遺恨與悲憤,以此暗示南宋與金人議和也將遺恨千古 。「謾暗澀」句,是嘆息如今和議已成定局 ,雖有寶劍也不能用來殺敵,只是使它生銅花(即銅銹),放棄於塵土之中。暗澀,是形容寶劍上布滿銅銹,逐漸失光彩,失去作用。這里運用比喻,以寶劍被棄比喻李綱等主戰人物的受到朝廷罷斥壓制 。「喚取」兩句,先以「謫仙」李白來比李綱,兼切李姓,這是對李綱的推崇。李綱自己也曾在《水調歌頭》中說:「太白乃吾祖,逸氣薄青雲。」
作者對他評論,即發表意見,面對和議已成定局的形勢,愛國之士能否就此隱退苕溪(浙江吳興一帶),垂釣自遣而不問國事呢?結尾振起,指出要憑浩盪長風,飛上九天,由此表示自己堅決不能消沉下去,而是懷著氣沖雲霄的壯志雄心,對李綱堅持主戰、反對和議的主張表示最大的支持,這也就是寫他作本詞的旨意。
7、賀新郎·讀史的作品鑒賞
此詞風格豪放、氣象雄渾,更復庄而不板、諧而不謔,其歷史跨度,縱貫古今,對人類社會的全部歷史發展進程予以概括描繪並深刻評彈,寫得博大宏闊,卻又似在詼諧談笑間,隱寓著智者的卓識、仁者的義憤、勇者的信念。
上闋說出人類剛誕生時那驚心動魄的一刻。表面寫輕松,只是人與猿作了一個揖就從此分道揚鑣了一般。「揖別」用得極為形象,而富有諧趣,「人猿」卻顯得很巨大,富有深沉遙遠的歷史感,漫長的人類的「蒙昧時代」,人類發展最早的階段——石器時代。成長過程中的兒童時代。一個「磨」字讓人頓生漫長而遙遠之感,而「小兒時節」讓人感到詩人對人類的把握是那麼大氣又那麼親切,這一句有居高臨下之概,也有往事如煙之嘆。
第四、五、六句,詩人僅用了三句就交待了人類從石器時代進入了銅器時代和鐵器時代。「銅鐵爐中翻火焰」一句寫得既形象又濃縮,僅此一句就把火焰中青銅之光的象徵意義寫出來了,人類隨著銅與鐵步入了奴隸社會與封建社會。但若要問這一具體時間,卻不易猜得確切,不過也就是幾千年的春夏秋冬。
「人世難逢開口笑」一句化用杜牧《九日齊山登高》詩中一句:「塵世難逢開口笑」。但詩人在這里化出了新意(此句本意是指人生歡喜少悲傷多,也就是哭多笑少,恨多愛少),此句中注入了革命與階級斗爭的含意,詩人在《丟掉幻想,准備斗爭》一文中所指出的:「階級斗爭,一些階級勝利了,一些階級消滅了,這就是歷史,這就是幾千年的文明史。」面對如此嚴峻的斗爭,人生當然難逢開口笑了。而且還不僅僅是「難逢開口笑」;還要在人生的戰場上一決生死,劍拔弩張,這是指具體的生死存亡的階級斗爭,是指革命是暴動,革命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自然會有犧牲,會有鮮血。人類的歷史充滿了血腥與殘殺,在此喟嘆出二句:「流遍了,郊原血。」鮮血只能不斷喚起革命者的斗爭,革命者面對鮮血豈能笑得出聲來。
下闋用一句「一篇讀罷頭飛雪」就藝術性地濃縮了詩人自己一生讀歷史書的情形。詩人從少年到老年一直潛心讀史,不知不覺一下就滿頭青絲變白雪了。這句詩也透露了詩人對人生、對歷史的感慨,真是人生易老,一剎那青春即逝,轉眼就是暮年。
只記得些斑斑點點,那也不過是幾行陳年舊事而已,「五帝三皇」的神聖偉業,多少人世間匆匆的過客。到底有幾人風流人物?詩人雖用的問句,但意思卻是所謂正統史書上所贊譽的風流人物都是偽風流人物。詩人的眼中,真正的風流人物是那些被所謂歷史斥罵的人物,如盜跖、庄蹻、陳勝,這些農民起義的領袖,才是創造歷史的真正動力,他們揭竿而起,反抗剝削階級,是赫赫有名的造反英雄。
最後二句,詩人沉浸在吟詠歷史的情景中,歌聲意猶未竟。詩人終於撥開歷史的迷霧,剔除了偽英雄,找到了真英雄時,不覺已是東方曙色初露了。「東方白」一句,有二層意思,一是指詩人吟詠此詩直到天亮,猶如李賀《酒罷張大徹索贈詩時張初效潞幕》詩中一句:「吟詩一夜東方白」。二是喻指中國革命的勝利,為歷史譜寫了新篇章,猶如旭日東升,勢必光華萬丈。